当朋友们都在朋友圈里祝福香港回归二十五周年的时候,我正好在阅读一本几年前买的旧书,丘世文的《周日床上》,这是一本描写香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短篇小说合集。看着作者每逢周日便懒在床上逃避现实、思考人生,就能从那一段段谦卑坦诚的独白里感受到另外一个时代的各种悲喜日常,而这也会让我回忆起我们这些90年代在深圳长大的一代人的各种往事。
红桂路上的天池大酒楼是一个很难忘的去处。分量大且实惠的东北菜,要比深南大道旁统建大楼的自由城大酒楼高级很多,也比开在老街的大连酒楼更有东北特色。由于天池宾馆是吉林省驻深办的接待酒店,酒楼的门口自然不会出现旗袍开叉到腰间的迎宾小姐,也没有像当时港式餐厅所流行的,在红色水单板上用各种遒劲有力的白色草书所写成的预订单。但是无论是丰收菜还是酱骨架、酱猪手,可以说完全是深圳的最高水准。
记得某次朋友们聚餐,看到服务员领着几位中年人穿过大厅径自走向里面的包房,餐厅忽然安静下来。因为不少食客认出那应该是当时的某位市领导带着朋友前来吃饭。彼时的深圳还是在“时间就是金钱”的创业年代,市民也多从内地刚刚搬到特区,整个城市洋溢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气息。正在领导大剌剌地快要走到餐厅中间的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XX长,您也来吃猪手啦!”顿时整个餐厅哄堂大笑,领导尴尬地跟大家挥挥手,急忙走进最里面的包房。然后餐厅马上又恢复了它特有的喧哗,人们继续低头享用那热乎乎、软糯糯的酱猪手。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如此高级别的领导出现在普通的餐厅里面,同样也是我第一次明白堂食对应的不是外卖,堂食对应的应该是包房。